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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在一群小伙伴中,数我的“枪法”最准。
●为了不至于被淘汰,班长要求我们必须进行严格的、近乎残酷的、魔鬼式的训练。
●多年的射手生涯中,我一共获得了7枚外国勋章,一块军表,一把美国军刀。■讲述人:宋海龙
■年龄:29岁
■职业:军人
■采访地点:曾都区万和镇
■特约撰稿人:罗爱玉通讯员:陈智慧
儿时神气的“神弹手”
和许多同龄的男孩子一样,我小时候最喜欢玩的游戏是打仗。十几个小伙伴分成两组,一组扮成八路军,一组扮成日本鬼子。村子里的稻场成了我们的战场,冲锋号响起,双方展开了激烈战斗,一时间,战场上“硝烟弥漫”,喊声震天……
上学后,喜欢上了玩弹弓,我用捡废品的钱买来橡皮筋,央请邻居大哥哥给我做了一把弹弓。我随身把弹弓放在书包里,有一次上课时,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我在桌子里面偷偷玩起了弹弓。老师发现后,把弹弓恶狠狠摔在地上,训斥我说:“你上课不好好读书,小心我把你的弹弓毁掉!”从这以后,我上课再也不敢玩了。
从我家到学校的路上,有个打麦场。打麦场上常常有麻雀偷吃粮食,我从打麦场边路过时,口袋里总是装满石子,看到麻雀我随手用弹弓一弹,还别说真神了,石子像长了眼睛一样,打在麻雀身上,剩余的麻雀叽叽喳喳飞走了。那时,在一群小伙伴中,数我的“枪法”最准。因此,我有了“神弹手”的美称。
看了电影《小兵张嘎》后,嘎子哥的机智、勇敢深深吸引了我,我多么希望自己能拥有一把小木枪啊。我缠着父亲给我做一把小木枪,父亲答应了我,他用了整整一个下午时间,为我做了一把精致的小木枪。得到父亲亲手为我制作的小木枪,我高兴得蹦啊跳啊。我背着小木枪,开心地走在大街上,小伙伴们向我投来羡慕的目光。晚上回到家,我把小木枪擦了一遍又一遍,简直爱不释手。睡觉时,我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在枕头底下,生怕它长腿飞走了。晚上,我还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长大了,手握钢枪,守卫在祖国的边防线上……
炼狱般的军事训练
初中毕业后,我没有考上高中。当过兵的父亲决定送我去参军。1995年12月,我光荣地参军了。部队是曾立下赫赫战功的南京军区临汾旅。战争年代,临汾旅参加了抗日战争时的百团大战,经历了大小战斗六百余次,歼敌八万余人,是全军唯一一支以城市名字命名的部队。经过三个月新兵强化训练后,我因为训练时舍得吃苦,表现出色,被分配到担任迎外宾表演任务的四连一排。
在连队里我是最小的兵。长得像铁塔一样的大个子连长冲着我吼道:“怎么来了这么个小不点,扯淡!”当时我的眼泪哗啦啦流了下来,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做出点成绩让连长瞧瞧。
我们连队是专门培养射手的连队,优胜劣汰,考核不合格就要走人。为了不至于被淘汰,班长要求我们必须进行严格的、近乎残酷的、魔鬼式的训练。在理论学习阶段,要求熟读射击理论,达到三会目标:即会背,会写,会讲。第二步进行固定枪瞄准训练。为了训练眼力,我在床头上吊起一个苹果,用眼睛盯着苹果看,这期间尽量不眨眼。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半个小时,后来换成纽扣,硬币。每次都盯得两眼发花,头皮发麻。为了练习据枪的稳定性,每名战士的枪口上都挂着一把军用水壶。为了模仿军用步枪射击时产生的后座力,一名战士趴在台上瞄准,另一名战士用一根尼龙绳拴在枪拴上,用力往后拉,一次训练下来,尼龙绳被拉断两三根。
烈日当空,狂风暴雨、冰封雪飘,无论怎样的恶劣天气,都我和战友们都在训练场上。夏天,南京中午的地面温度达到四十多摄氏度,我和战友们趴在地上纹丝不动,一趴就是两个小时,上烤下蒸,汗水如同下雨,浸透了我们身上的迷彩服,渗透到地面上,每名战士身下汗湿一个“人”字。
冬天,南京紫金山训练场上,雪花飞舞,射手们如同千斤巨石一般趴在冰冷的泥地上,浑身冻得像冰坨。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难受,呼出的水气不一会就凝成了冰霜挂在脸上,眉毛上。长期枯燥重复的拉枪击发训练,我曾经得过肩周炎,我的右手大拇指上磨出一层厚厚的老茧,每隔一段时间,就非得用小刀削一削才行;无数次的枪声震荡,我的双耳都有神经性的耳鸣……
没有炼狱般的训练,就没有超一流的枪法。在同年度参军的战士中,我是第一个走上迎外射击场的。1996年10月,第一次参加迎外表演,我就打出了192环的好成绩。大个子连长不得不对我刮目相看。
屡创新的射击纪录
迎外场上无小事,临汾旅是全军唯一一支有迎外表演任务的部队,来访的国际友人大都是外国的国防部长、将军。在军事表演中,我们代表的是国家的形象,丝毫不能有半点的闪失。刚开始参加迎外表演,可能是太想打好的缘故,平时训练水平老是发挥不出来。老班长看出了我的毛病,针对我的情况进行专门的心理辅导。在老班长的鼓励下,我摆正了心态,逐渐找到了感觉,一次比一次打得好。
在十几年的军旅生涯中,最令我难忘的是我曾三次连破我军迎外表演的纪录。第一次破纪录的情景至今记忆犹新。还记得那是孟加拉国的国防部长来我军参观访问,那天刚刚下了一场大雨,地面泥泞不堪。我趴在一个小水洼旁。在做准备活动时,一只蜜蜂爬到我的额头上,在我太阳穴上狠狠蜇了我一下,不一会,我的双眼肿得眯成了一条缝。我强忍着痛坚持打完了最后一枪,196环,我创了当时81式自动步枪速射纪录,孟加拉国国防部长当即在我的靶子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和我合影留念,赞叹地说道:“你们的射击精度非常高,很精彩,你们是真正的军人。”此后我使用81式自动步枪陆续打出了196环、197环的成绩,成了当之无愧的中国枪王。
当然,即使是枪王,也会有低潮期。2000年春夏之交,正当我的射击事业蓬勃发展时,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妹妹一日三个电话,说父亲出差在外,母亲在医院开刀,要求我尽快回去帮忙。妹妹的电话搅得我心意烦乱,一时之间,我的射击成绩直线下滑。
枪手的竞争是异常激烈的。在四连,只有30%的人经过严格的训练才能位居枪手之列,而每一次只有10名状态最好的枪手才能走上迎外场接受外宾的检阅。即使是枪王,状态不佳也必须“下岗”。这样,我被下放到连队的菜园种了3个月的菜。
直到一名年轻的枪手回家探亲,在靶场边上心痒难挠的我才被连长叫去“找找感觉”。我抓住了这次重返射击场的机会,第一次试射就打出了198环。2000年6月19日,在为玻利维亚国防部长表演时,我也打出了198环,获得一枚外国勋章,并荣立三等功。一年半后,2001年11月,在为柬埔寨国防部长表演中,我再次打出198环,又为自己赢得了一枚外国勋章。多年的射手生涯中,我一共获得了7枚外国勋章,一块军表,一把美国军刀。
要想成为一个神射手,不仅要在实践中下苦功夫,而且还要刻苦钻研射击理论。十几年来,我先后钻研了 《81式自动步枪射击原理》《九五式自动步枪射击教材》《射击心理学》等理论书籍,还尝试写了《未来高科技战争中的射手》等理论小论文。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为了取得更加辉煌的成绩,为了无愧于“中国枪王”的称呼,我仍然在不懈地努力,不停地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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