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5月19日上午11时,济南军区驻安阳某部进村入户小分队在四川省青川县红光乡与石坝乡交界处一锰矿,发现并救出被困164小时的王春邦。图为解放军官兵给获救的王春邦喂水。
袁玉松(左)和儿子在自家板房前 (4月21日摄)。汶川大地震后,四川绵竹汉旺建筑有限责任公司工程部经理袁玉松与7名工友被困大山里17天,仅靠10斤大米支撑到了获救之时。
李克成(右)买个了小数码相机,他说“要留住生活中每一个美好瞬间”(4月22日摄)。汶川大地震后,四川什邡红白镇中学职工李克成被埋105小时后获救。
王春邦坐在重建的农房前,乐呵呵地看着孙子。如果不经人介绍,谁也看不出这位56岁的普通农民有什么特别之处。去年汶川大地震,他被埋地下164小时。
从理论上说,在没有食物和饮水的条件下,人类的“生存极限”是72小时。而地震发生后,在搜救者和被困者的共同努力下,这一极限一次次被打破,少数人甚至创造了生存100小时以上的“生命奇迹”。
究竟是什么支撑着他们逃脱了死神的魔掌?在汶川地震一周年之际,记者回访多位曾经创造生命奇迹的幸存者,听到了徘徊在生死边缘的独特体验,看到了劫后重生的新的生活状态……
→那些习以为常的精神品格竟是如此宝贵
地震来时,四川省什邡市红白镇中学职工李克成被卡在了几尺见方的空间里,四周一片黑暗。偶然发现左脚边的一个小洞,让他看到生的希望。虽然被埋,李克成并没放弃。小洞的发现,更让他坚定信心,虽然救援者很难听到他的呼喊。
他吃掉身边的作业纸,用塑料瓶接自己的尿喝。而后,用与妻儿重逢的想像安慰自己。105小时后,他终于获救。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尽管幸存者受困环境各不相同,但他们都有独特的精神力量,支撑李克成的,就是“希望”。对于王春邦来说,则是“从容”。
地震时,他正在一座矿山上。他没有纸吃,也没有空瓶子,只能用唯一能动的左手蘸着打湿了裤子的尿液润润唇。他一开始就不奢望获救。王春邦就那么茫然地躺着。开始还想想家人,最后干脆啥也不想了。他心气平和,也不着急。
这种从容淡然,最大限度地保持了体力。164小时后,解放军战士找到了他。
地震则让袁玉松重新认识“团结”这两个字。他和7名工友带着10斤大米,坚持了17天,成为最后的获救者。17天,似乎他们已经被遗忘在了世界的边缘。暴雨倾盆时,他们抱在一起互相取暖。老人、伤员走不动时,其他人就扛起东西,搀扶着他们前进。
还有友谊、勇气、乐观、坚强、毅力、亲情……这些平时习以为常的精神品格,在绝境中转化成了强大的生命力,如一盏盏明灯照亮黑暗。
→“重返人间”的一刻获得生命升华
对生还者来说,获救那一刻相当于从死亡线上重返人间。被困100小时以上的生还者说,那是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劫难重生,获得的是生命,也是生命的净化和升华。
2008年5月16日夜,李克成获救,一道灯光扫过。那一刻,他觉得那灯光比黎明的曙光还要美千万倍。被埋在废墟里105小时,李克成没哭过,这时他哭了。他有点不敢相信。
王春邦获救时,他还以为是幻觉。在矿山里被埋7天的他非常惊讶,人们怎么能找到他。那一刻他没有哭,但原已接近枯萎的心陡然生出新芽:生活没有结束,大家没有忘记他。
5月28日,袁玉松和7名工友忍耐力已到极限。救援的直升机却无法降落,大家开始绝望,忽然有人喊:“老乡!”原来,官兵在远处顺着吊索降落。他们抱住救援队员,失声痛哭。
灾难中,被困者与救援者之间有一个生死约定。在废墟里:“我相信你们会来救我!”在废墟外:“我们相信你还坚强地活着!”这种无声的约定凝结着人间真情,创造了生命奇迹。
→“我希望留住生活中每一个美好瞬间”
曾被埋废墟179小时的马元江如今已经正式上班了,虽然左臂戴着假肢,但基本能正常工作。他说:“我现在吃什么都香。幸存下来了,就要好好活下去。”
王春邦一家被安置到广元市元坝区太公镇长岩村,盖了新房子,全家人住在一起。为了重建,他家的积蓄基本用光。全家的收入就靠6亩4分地、一亩山林,两个儿子在建筑工地打零工。现在,王春邦被压7天的右臂还有些麻木,需要吃药,但他乐观、豁达:“死都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袁玉松在获救之初表现出明显的后遗症:怕冷,不敢进屋。这种状况一周后才好转,而体力的恢复用了几个月。这个自信的中年男子说:“若再次面对死亡,我会比以前更加冷静。”
李克成获救两个月后就开始上班,每天尽量多干活。他说他要感谢的人太多。他和妻子已经决定捐献眼角膜。他还买了个小数码相机,时常带着。他说:“我希望留住生活中每一个美好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