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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过藏在千纸鹤里的缘分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小时候,我家的隔壁是一个姓徐的人家。徐家有个女儿,和我同龄,我比她大。她常叫我哥,并且我们在同一个班级,坐在同一张课桌上。我和她手牵着手上学,肩并肩写作业,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叫爱玲。
    初中那时,电视里正播放刘德华、陈玉莲主演的《神雕侠侣》,男孩女孩都迷上了剧中的杨过和小龙女。有一次在回家路上,爱玲顺手摘了一朵野菊花,小心翼翼地插在头上,红着脸问我:“好看吗?”夕阳的余晖恰巧洒在她白里透红的脸上,我脱口而出“你比小龙女还好看!”话一出口,我的心跳突然加快。过了好一阵,我才扮着杨过的模样在她耳边轻声说:“玲儿,我要娶你做我的妻子,答应我吧,你要什么都行。”
    爱玲的脸更红了。她低着头,双手摆弄着掐掉菊花剩下的茎叶,柔柔地说:“辉哥哥,我什么都不要。”“不行,你一定得告诉我,要什么。”“我只要一只蝴蝶发卡。”
    过了几天,我用母亲给的早餐钱为她买了一只蝴蝶发卡。她戴着发卡望着我,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后来,我们都长大了,两个家庭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父亲做生意赚了不少钱,全家迁到了镇上。而我家只能维持温饱,还住在农村,两家就相隔了十多里。
    好在直到读高中,我们仍在同一个班。我毫不起眼,而爱玲很快成为班里的“焦点”。我不敢去找爱玲,不是没有胆量,而是自卑。在我心中,不论是家庭条件、社会地位,还是学习成绩,我都不及她。我常常托着腮从很远的地方目不转睛地看着爱玲,她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总会在我心底泛起层层涟漪。偶尔她也会望着我微微一笑,我便陶醉在她的笑容里,心里生出无限的甜蜜和遐想。
    我把千纸鹤挂在床头。千纸鹤是用不同色彩的镏金纸叠成的,赤橙黄绿青蓝紫。每个千纸鹤的下面,都有一个色彩不同的幸运星相伴,十分显眼。晚上,在灯光的照射下,光彩夺目,风一吹,我仿佛又看到爱玲在我身边。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又结识了许多优秀的女孩,有的也曾心心相印过,可我始终找不到和爱玲在一起的那种感觉。爱玲深深地烙在我的脑海里,成为我最完美的记忆。
    大学里的最后一个寒假,我回家过春节,与黄江不期而遇。我们互相倾诉了各自的一些经历后,不自觉地把话题转到爱玲身上。黄江说,那年爱玲考取了省城一所名牌大学,拿到通知书那天,她母亲突然惨遭车祸。为了帮助日见憔悴的父亲打点生意,她放弃了读书。后来……黄江顿了顿,又说,她结婚了。她父亲逼她嫁给一个富豪子弟,据说是一个出国喝过洋墨水的人……
    我最爱的女孩早已嫁给了别人!听到这个消息后,我的心针刺般的疼痛,连自己都未曾料到。事隔五年,我仍这般在乎她。
    我取下那串千纸鹤,拭去尘埃,竟无语哽噎。或许,是到了梦醒时分了。我想将这些既甜蜜又苦涩的千纸鹤一个个拆开,变成一张张如同我的心一样破碎的纸片。我轻轻拆掉一颗幸运星,不禁怔住了,幸运星和千纸鹤的连接处竟然有字,是我的名字!我急忙拆开其他千纸鹤上的幸运星,发现每只千纸鹤与幸运星的连接处都有字,而且从上到下竟连成一段话:“辉,你淳朴,坦诚,有才气,做我的男朋友好吗?只要你愿意,我会等你的。还记得小时候你对我说过的话吗?你说过要娶我做你的妻子的。顶端那只最大的千纸鹤里藏有一缕长发,它代表我对你一生一世的牵挂。我等着你娶我。玲。”一百只千纸鹤一百个字。我迅速拆开那只最大的千纸鹤,里面除了一缕头发,赫然写着爱玲在省城的新地址和联系方式。
    我目瞪口呆!我捧着千纸鹤,捧着爱玲那段充满着深情的表白,紧紧地抱在胸前。我终于明白爱玲为什么会在分别时说 “有空把千纸鹤拿出来看看。”为了保存暗恋女孩唯一的馈赠,我错过了千纸鹤里隐藏的这段缘分。
    我后悔得泪水长流。不知道命运为什么喜欢捉弄人。或许爱情真的要讲缘分,就如人们所说,缘是天意,分是人为,有缘无分最伤心,没想到我与这段美丽的爱情就这样失之交臂。
    我所有的关于对爱玲的幻想因黄江而被击得粉碎。黄江是一个与爱玲同样优秀的男孩,爱玲是学习委员,他是班长,他们两家现在是邻居。
    后来,黄江每天和爱玲一起回家,出双入对,俨然一对情侣。我的眼泪默默流在心底:黄江英俊潇洒,爱玲清纯脱俗,两人都那么优秀,那么出众。
    那时,我想忘却爱玲,却怎么也做不到。在许多不经意的瞬间,在夜深人静的梦里,爱玲总是在我脑海里飘来晃去。我一遍又一遍地为她祈祷,为她默默地送去祝福,为她设计一个又一个美好的未来。而这一切仅仅停留在我的心里,记在我的日记里。
    一天,我伏在课桌上睡午觉,突然有人轻轻拍了我几下,朦胧中睁开眼睛,竟是爱玲!
    她问了我几道简单的数学题。我心存疑虑,吞吞吐吐地给她讲解,发现她并没有认真听,而是用她那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我。一阵沉默过后,她突然问我:“为什么从不找我?”我答非所问地岔开话题,谈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她告诉我她的奶奶去世了,她又失去了一个疼爱她的亲人。爱玲的声音打着颤,眼含着泪花掩面走出教室。在草稿纸上,她留下了让我心动的歌词:“我在寂寞中遇见了你,就把我的一切告诉了你。”
    后来,我几次想去找爱玲,又觉得那句话不过是她一时激动而写,或许是为了弥补失去奶奶的伤痛也未可知。倒是爱玲又来找我了。那天,黄江有事,她让我晚上送她回家。那是一个冬天的夜晚,路上堆积着厚厚的雪,我和爱玲不紧不慢地行走在雪地里。一路沉默,直到走进一家拉面馆,我才打破了夜的静谧:“进去吃碗拉面吧。”
    拉面馆很小,只有一对青年情侣拥在一起呢喃细语。爱玲的脸微微一红,背对着他们坐了下来。我尽量找一些轻松的话题跟她聊。爱玲很开心,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她说,那将是她一生中最香最可口的一顿拉面。走出拉面馆时,爱玲的眼睛在路灯下闪着晶莹的光芒。
    爱玲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他们又要搬家了,搬到省城里去。爱玲就要走了。那天中午放学,黄江和爱玲双双走到我的课桌前,爱玲把一串五彩缤纷,玲珑剔透的千纸鹤递给我,眼圈红红的:“辉,有空把千纸鹤拿出来看看。祝你事业有成……”
    黄江将爱玲送出了校门`,没有给我任何机会。我被他们孤零零地扔在教室里,和我做伴的是那串千纸鹤和一个变得支离破碎的梦。我抓起那串千纸鹤,准备扔出窗外,但又缩了回来,任由泪水淌在千纸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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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A7 版:百味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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