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来,形容女性美丽的词实在太多,我最爱的是这一句:腹有诗书气自华。
“气”是什么?它是存在于感觉之中看不见摸不着更学不来的既有形又无形的东西,如气质高雅、气韵生动、气度不凡……它代表了中国审美的一种最高境界,将美从表面升华到精神层次,赋予女性美独特的内涵。九十年代初,我正是十六七岁的青春少女,那时琼瑶的小说在校园风靡一时。我永远忘不了第一次在书的扉页上看到琼瑶照片的那种感觉,好美啊!那种美,不是年轻,不是漂亮,因为照片清楚地显示出她已是中年;那种美,也不是衣饰华美,珠闪翠耀,她穿的就是—件普通的衬衫。她的美,是她透出的常人难以企及的一种味儿。那种味儿,我认为就是书卷滋养出的一种“气”。这种气,可以让你联想到许多美好的词语:品位、情调、睿智、优雅、谈吐不凡、气定神闲……我那时暗想:长大了,就要做像这样的美丽女人。
在我们学校里,有—位语文教师也让我倾慕不已。她有着苗条秀颀的身材,白皙圆润的脸蛋,乌黑浓密的秀发,用美丽可人来形容一点不过分。她喜欢读书,学校图书馆里总能见到她凝神读书的身影,那专注的样子好似一尊迷人的雕塑。上苍给了她曼妙青春、动人外貌,她又用诗书气将自己的美丽提升了一个档次,在人群中越发显得超凡脱俗。记得有一次学校举行五四晚会,有她的一个节目诗朗诵。晚会还没开始,—位男老师就开玩笑说:“还用听古诗吗?诗就在眼前,孙老师不就是一首诗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日常生活中,我们会听到很多对自己不美的抱怨。抱怨自己个子不高,眼睛不大,皮肤不光洁细嫩,衣服不时尚漂亮……其实,若以一颗平常心看,大家的容貌都差不多,极美和极丑的都非常少,对美的欣赏和追求不应局限于外表。前年情人节,我知道一位女士所选择的礼物既不是甜浓如丝绸般润滑的巧克力,也不是鲜艳的代表着浪漫爱情的红玫瑰,而是她擅长书法的男友用秀气的小楷手书的李清照的两首词。在她眼里心里,李清照拥有美丽的外表和美丽的爱情,她的那些缠绵优美的词堪称最美丽的情书!李清照生活在距今遥远的宋代,今人见不到她的真正面貌,但几乎所有的人都会认为她是个美丽的女子。她的美丽基于她杰出的才华:自幼饱读诗书,长大后笔耕不辍,书卷气熏陶出她不同于一般贵族小姐的美丽,她的美丽,是高贵的、优雅的、浪漫的……当年李清照随作官的丈夫赵明诚定居山东青州时,她的服装衣饰、言谈举止领导着青州妇女的时尚,即便是老年经过颠沛流离寄居杭州的她,在众人眼中依然美丽依旧——苍苍白发上插戴着散发芳香的花朵,寂寞孤独的日子里依然吟诗填词。宋代有千千万万个仪态万方的名门闺秀,但历史上永远只有一个李清照,一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美丽女子!她的美穿透历史的尘埃,永远绽放着夺目的光彩!
(陈轶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