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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 忘 的 钢 笔
蒋先儒
这支钢笔一直伴随着我,从1968年至今,已有40多年历史,但我仍然舍不得换掉它。43年前发生的故事,至今令我难忘…… 那是在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有一天放学回来,我像往常一样,把书包一放就准备吃饭。不料,父亲说道:“把你的钢笔拿来我用用。”我转身朝书包里一摸:“我的钢笔不见了!”我立即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因为在当时来说,我们全家一年在生产队的收入也买不了几支笔。而这支笔是我在单元考试得了98分时,父亲为了奖励我而给我买的。没想到钢笔到我手里还没满月就这样丢了。父亲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他教育孩子的方式简单粗暴:轻则怒吼,重则打骂。母亲从伙房里端出热气腾腾的饭菜,意思是让我过去吃饭,但没有父亲的“命令”,我不敢轻举妄动。 “你这没有料理的东西,给我跪下!”父亲的声音像打雷一样响。我一看阵势不对,只得跪下。大约跪了5分钟,母亲对我说:“娃子,一支笔是多么不容易啊!你爸爸读书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用过钢笔。他看你学习很用心,才给你买了这支笔。今天下午你爸爸要去大队开会,你的钢笔又不见了,你看这怎么办?”母亲又转身对父亲说:“还是算了吧,他就是跪10天,丢10顿不吃饭,钢笔也回不来了呀!” 后面这句话本来是劝说父亲的,没想到竟然起了火上浇油的作用。“你以为光跪下不吃饭就算了?没那么便宜!下午还得给我出工干活!”父亲当然知道,出工干活对于我来讲,并不是一件难事。也许是气急了,他竟别出心裁地说:“下午出工时不准穿一根纱,我没有衣服给你这个败家子穿!” 这句话确实触动了我的灵魂。因为我毕竟已12岁了。12岁的孩子光着身子在生产队里干活,这不是在撕我的脸吗?因此,我怎么也不愿意脱衣服。这时我感到,精神上的痛苦远远超过肉体上的痛苦。忽然,听到生产队会计在外面喊道:“蒋队长,开会了!”这喊声给我带来了希望。可父亲叫母亲把饭菜收进去,并大声对我说道:“赶紧把衣服脱掉!”我小声恳求道:“只脱掉上衣行吗?”“少嗦!”他一边收拾开会的东西,一边看着我脱掉了上衣,跨出门槛后又回头看着我脱掉了裤子。父亲一走,我立即又穿上了衣服。 这时母亲说:“娃子,今天你父亲没有打你,还算是够宽大的。他知道你的脸皮薄,就采取了这种方法。方法虽然不对,但也是为了让你记住,那支钢笔是多么的来之不易呀!” 第二天早晨,父亲告诉我,为了让我读书,他戒掉了烟酒,穿上了草鞋。当了队长后,他自己舍不得买钢笔,专门给我买了一支。现在钢笔丢了,怕耽误我读书,全家要节省好长时间,才能再给我买一支钢笔…… 从那以后,我就用着这支钢笔,念完了小学,上完了初中,读完了高中,并将它带到了部队,又转到地方,一直用到如今。现在,我每个月的收入已能买很多很好的钢笔,但我仍然舍不得换掉这支钢笔,我对它充满了感情。每当夜深人静时,我的思绪往往会飞向远方,往往会情不自禁地看看我的钢笔。一看到这支钢笔,我就想到我的成长史,想到我的家庭变化,也想到国家的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