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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那么长,何处是终点
  ■讲述人:妩媚 年龄:37岁 职务:经理 采访人:特约撰稿人 罗爱玉 通讯员 苏小小 采访地点:被采访人办公室
  1、与君初相识,犹似故人归
    为了让林顶职,林的父亲提前退休回了老家。林小小年纪就独在异乡,只有春节时才回家团聚。林的姐夫是我堂叔,1991年春节,林随他的姐夫一起来我家玩,那年我十七,林十九岁,茫茫人海中我们就这样遇见了。喜欢林的笑,淳朴灿烂一尘不染,眼神干净如水清澈,齿白齐整亮似珍珠。只相视一笑便相互喜欢了,彼此心事如莲,绽放在年轻的双眼里,与君初相识,犹似故人归,林是我一心想嫁的人,我亦是林想娶的妻。
    转眼林的归期将至,林走前一再叮嘱我一定要给他写信,一定要等他娶我。两颗相恋的心虽相隔两地却心心相印,等信,再回信,是那段岁月里最甜蜜的事。半年后我意外得知父亲不同意我与林交往,父母两地分居十几年才团聚,父亲深知分居两地的苦,不愿我重蹈覆辙。我委婉地向林诉说了父亲的态度,进退两难时我见林未答复,生气中草率地与林说了分手。
    没有爱情滋润的冬天,寒冷而漫长。虽然说了分手,心里却是不舍,悔意像冬夜一样沉重。终于盼到春节,我鼓起勇气找了个借口到堂叔家,希望能遇见林,或是听到一些关于林的消息。果然林前些天回家了,却有女子相伴。女子是林单位的同事,众人眼里是林未来的妻。
    我落荒而逃!春节后,林双双回厂上班,我独漂去了南方。数年后,林先娶,我后嫁,各自天涯。
  2、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
    焉知二十载,重上君子堂,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今年春节期间,我自林的姐夫家下楼正欲离去,撞上了进门的林,我干瘦落寞,林鬓生霜发。我恍惚地轻声问了一句 “还认得我吗”?匆忙中互换了手机号码,我再次落荒而逃。逃离的心情,一如20年前的那个春节。
    20年的世事沧桑,20年的悲欢冷暖!春节后我们情不自禁用QQ相互倾诉,解开了多年前的误会。林说,相恋那一年,他托了我家许多亲戚来说媒,父亲一概拒绝,怕我难过,林不敢告诉我实情;听说我要分手后,他心灰意冷,接受了单位女同事的猛攻。林说,20年来每年回家,都未放弃打听我的消息,无人肯相告;20年后的第一眼,他竟未认出我来,只因我如此憔悴苍凉。我泪流满面敲出一行字:我想跟你一起坐火车!什么也不想,一路赴天涯。林说,行,但从今天起,你要快乐健康起来。
    我以为是上苍眷顾,彼此才有缘遇见,不过是共一段心路,再各自继续生活。然而,林每天一个多小时的长途电话,殷殷寻问我的工作、生活和身体状况,细细叮咛注意些什么……尘事的变迁,岁月的苍凉,我以为难以再爱的,林的阳光和宠爱,却渐渐唤醒我麻木的情感,我从多年的抑郁症中一寸寸醒过来,看到春天的花开。
  3、相伴胜夫妻,恩爱两不疑
    爱情很甜,甜在相见等待时;爱情很苦,苦在坚持放弃间。我出差事毕,将在离林有七个小时车程的车站转车。林说,等我,我来接你,一定一定要等我。林,我年少时的爱人,我心窝里的春天!我简直无法相信,只别后短短两个多月,我就能与你并肩同坐火车执手相看一路春光了!
    穿过荒凉的乡野,穿过城市的边缘,穿过寂寞的小站,我静靠火车窗边,看日落黄昏看暮色葱笼看灯火闪烁,身边的林一直握着我的手。林一路不停地告诉我,现在靠的是什么站,站停几分钟。我笑说,你的怀抱是我的天堂,其它的一切,与我何干?林似是答我,似是自语地轻轻说:每年春节回家,我就数着这些大站小站,边数边想,也许这次回家,就能打听到关于你的消息了,这一数,就是二十年!林温热的泪一滴一滴打在我的脸上,落在我的心里,化着绵绵爱意,让十指相扣的手,紧紧相握。
    子夜,才到达我们要停靠的小站。
    当朝阳从窗外溜进来洒满一地金子时,林上班去后,我风一样地到街上,抱回苍翠的马蹄莲,缤纷的太阳花,碧绿的吊兰和小小的针线包。晒棉絮,洗床单,清抽屉,理衣柜,缝衣袖,钉纽扣,擦桌子,拖地板……我在林的家里,第一次做着这些我平时在家里天天要做的家务。我总是喜欢在太阳落山之前收回已晒干的衣物,干净清爽的衣物里满是阳光的味道,温暖芬芳如爱人的怀抱。而爱一个人,就想为他生儿育女,洗衣做饭,共度晨昏。当红烧佛手,糖醋排骨满屋飘香的时候,林下班回来了,闻着菜香看着盆花,林只是对着我笑,如此满足,溢满幸福的滋味。
    是的,那一定是幸福的滋味!林十五岁顶替父职,孤身一人在这异地他乡,一呆就是25年!他的妻,去年和一网友海誓山盟后,把正上高中的儿子扔给他,成了别人的情人。林笑笑地轻轻叹息:19年的夫妻,说走就走了。我相对无语,却似有利锋在心尖割过,疼得无法呼吸。
    林带我去看绿绿的山清清的水。四月连绵的青山上,蝶舞莺飞,映山红开鲜艳如血。林攀上路边的陡崖,穿过锋利的梆芒,为我摘下满怀的映山红,为我轻拂遮住我脸颊的发丝。我跟在林的身后,恍惚又回到20年前,我花事初开恰十七,林朗朗少年正十九!一路荆棘啊,一路春光啊,这一刻我如夏花绚烂,盛开在林的怀里。久无女人的家,没有插花的瓶子,抱着大把大把的映山红,我不舍得丢弃。林切掉食用油壶的三分之一,装上清水,便插满了我的映山红,一朵一朵,都是幸福的颜色,满室生辉,相伴胜夫妻,恩爱两不疑。
  4、无论去与往,俱是梦中人
    走得最急的,总是最美的时光。林,这个深爱着我的爱人,只要我愿意,会为我毫无保留地付出他的所有,甚至抽了二十多年的香烟,仅仅我只是随口说了句怕烟味,他一朝就戒了。纵有千种风情万般恩爱,可是,我终将要离去啊,终要离去。无论去与往,俱是梦中人。相送的路上,与林十指相扣,却默然无语。林从不向我索要他想要的未来,我亦无力轻许诺言。我哭着问林,都道恨不相逢未嫁时,我恨什么呢?林却一脸爽朗,一再安慰我,无论以后怎么样,只希望我能快乐安康,不会委屈我为他做任何事,永远尊重我的感受和决定。
    还是深夜的小站,还是纷飞的小雨,还是来时的那列火车,而回程,却是我一人。空旷荒凉的站台,灯火迷离恍惚,执手候车依依惜别,此一别又天涯,而海角天涯,只有一个人,也只有那么一个人,牵肠挂肚,魂牵梦萦,骨肉分两地,各自保平安。
    火车启动不久,林短信飞来:我不舍得你走,我却无法挽留!合上手机,我泪落如雨,独立雨中送别的人啊,随车远去的离别的人,流的是一样的泪,痛的是一样的心,我们的漫漫余生,天涯相隔,寂寞那么那么长,如平行延伸的双轨,何处是终点?
  编后语:
    初恋的人儿总是难以忘怀,如此深情款款却又无可奈何。时过境迁、人世变幻,虽情深似海,却有现实与道德的坎,他已有妻有子,她亦有夫有子,尽管他妻子离去,她却不可能抛夫弃子,如此一来,情深也只能空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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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A7 版:百味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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