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柱平
外孙女“小辣椒”已经三岁了。为了让她能够就近入学,取得学籍,我到东城派出所为她办理落户手续。
我刚到户籍大厅门口,门开了。前面一位拄着拐棍的老者回头对我一笑,说:“谢谢!”一句“谢谢”,说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办完手续,我搀扶着老者一同登上公交车。落座后,我好奇地问:“老师傅,我来时在门口没有帮你什么,你为什么谢谢我啊?”老者一愣,随口答道:“你为我开门,做了好事,应该感谢你呀!”哦,原来如此!我思索片刻,悉心解释道:“那是智能感应门,就像人的眼睛,当有移动的物体进入它的工作范围时,它给主控制器一个脉冲信号,就可以自动开关了。”老者恍然大悟,感叹道:“我们国家的科技发达了。过去,《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开宝藏洞窟的大门,还要念‘芝麻开门’;现在,不单单开门实现了自动化,像‘龙宫探宝’‘嫦娥奔月’,很多原本只有在神话里才会出现的事儿,也走进了我们的生活,变成了现实。这些,简直比神话还神奇!”
说起“神话”,车上的乘客们你一言,我一语,从古到今,兴致勃勃地聊开了。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物质条件贫乏,文化生活单调。我经常跑到河边的会馆桥上,听老人们讲民间故事或神话传说,印象最深的就是“千里眼”和“顺风耳”了。
那时候,我家住在应山县马坪公社灯塔大队七小队,是个“镇中村”。队长姓康,五六十岁年纪,屋檐下挂着一截1米左右的铁轨,当作“钟”用。每日清晨,他就手拿铁锤,敲响铁钟,唤醒熟睡的社员们起床“出工”。一天,钟上面的铁丝突然断裂,正巧砸在他的头上,顿时血流如注。经过医生抢救,他的性命虽然保住了,却落下了“歪脑壳”的残疾。为安全起见,生产队撤下了这口“闹钟”,改由人工呼唤。我的三奶奶是妇女队长,年年被评为“积极分子”“劳动模范”,这任务自然而然落到了她的肩上。每天天刚亮,她就从榨屋台子转到黄家山,一路走一路吆喝:“同志们,鸡子叫了,太阳晒屁股了,快起来呀。周某芳到畈上去捡棉花,杨某华到落花潭去薅草……”久而久之,那些“吃商品粮”,在粮店、供销社、农机厂等单位上班的邻居,就背后抱怨开了:“这个老嬤嬤,家里就老两口,没得老人、小伢要她照顾,不晓得我们的难处。天天这么早就把我们吵醒了,睡不好,怎么上班、上学?”三奶奶听说后,谦谦一笑,依然不畏风雨,尽职尽责。1978年,生产队给社员家里安装了有线广播,她才结束了这段“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的日子。每天坐在办公室里,通过话筒,就能安排农活,播发通知,既方便快捷,又不影响他人休息。因此,我写了一篇作文,题目为《我家有个顺风耳》。这应该就是现代顺风耳的雏形吧!
后来,镇上修建了一座露天电影院,因受场地条件限制,只能晚上放映影片。大队以此为契机,特邀我父亲负责,购买了一台12吋的黑白电视机。白天,放在会议室的主席台上,对面摆上十几条板凳,用蓝色桌布挡在窗口,对外营业,凭票入场。有时,我给父亲送饭,利用他吃饭的机会,顺便蹭一场电视看,我听见了改革开放的号角,看见了祖国的繁荣富强。不久,电视、电话、电脑纷纷进入寻常百姓家,人人有了千里眼,个个拥有顺风耳。
再说“千里马”,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然而,当它看见今天时速300多公里的高铁,一定会自叹弗如,甘拜下风,更不能与飞机、航天飞船等相提并论。
如果吴承恩先生再世,再著《新西游记》,兴许会如此开篇:是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玉皇大帝坐凌霄宝殿,聚集众仙,曰:“人间四十年,胜我九重天!走走走,随咱七仙女下凡取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