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树木是逢冬隐匿,寒风一吹,昔日英姿飒爽的绿叶就纷纷逃回大地的怀抱。而枇杷树,我窗外的枇杷树,对冬天没有丝毫畏惧,就算白雪覆盖,就算寒霜侵袭,它都傲然挺立,不减风采。
更有个性的是,它没有把笑颜留给暖融融的春天,而是倾情奉献给了灰突突的冬天。素洁的花朵簇拥在枝头,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把冬天的孤寂驱赶得无影无踪。打开窗户,它馥郁的芳香随风而入,扑入鼻孔,直抵心扉,顿时让人神清气爽。它的花期很长,大概一百天左右,毫不吝啬自己的花香。
炎热的夏天来临,窗外的枇杷树不仅给人们撑起绿伞,还给人带来美味香甜的果实。那金丸般的果实,一嘟噜一嘟噜地点缀在绿叶丛中,还没伸手摘取就已令人满口生津。每当这时,总有很多小孩子拿着木棍来打枇杷果,有的孩子直接捡起地上的混凝土碎块,好几次我的玻璃窗都遭了殃。但
能有什么办法,调皮捣蛋乃小孩
子的天性,自己小的时候还不是
一样?更何况这棵枇杷树平常与我相依相伴,给我的生活带来不少趣味,现在陪它受点苦也是应该的,算是有难同当吧。
经常栖落在枇杷树上的,有一群不知名的小鸟。大概有十来只,羽毛色彩缤纷,腹部雪白,背部是天蓝色,两翼下方分别点缀着一小块白色。清晨,我还没睡醒,它们的歌声早就飘落在我的枕边,激活我慵懒的血液,让我带着饱满的精神去面对新的一天。黄昏,它们又如期而至,把歌声奉献给我,为我洗去全身的疲惫,把城市的喧嚣阻隔在我的生活之外。这种乐趣当然也要记在枇杷树的功劳簿上,没有这棵枇杷树,就不会有鸟鸣,我也很难在清寒的物质环境里依然保有怡然的心境。
雨夜孤独,容易伤感。但有知己般亲密的枇杷树陪伴在身边,我内心的孤独和伤感也就荡然无存了。夜雨打在枇杷叶上,淅淅沥沥,似乎是在弹奏一曲美妙的乐章,又似乎是在讲述一个美丽的童话。临窗而望,灯光透射在洁净的枇杷叶上,随着微风的吹拂一闪一闪,好不耀眼。在这样诗意盎然的夜晚,可以围炉而坐,温一壶酒,持一本史书,与古人促膝而谈;可以沏一杯茶,揣一阙诗词,在或恢宏或幽雅的意境里自由翱翔;可以从匣子里取出挚友的书信,重温旧日心情;可以铺开宣纸,挥毫泼墨,把瑰丽的生活抒写把辉煌的明天描绘。当然,也可以什么都不做,只静静地坐着,听风声、雨声、枇杷树的低喃……
●何永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