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住在随南的一个小山村,虽然是山村,但山特别少,烧饭的柴禾全靠到二十多里外的千担冲寻找。读初中后,每到星期天,我就与父亲一道,到很远的大山上去砍柴,到下午很晚才能回家。
公鸡第二遍打鸣,我们便起床。吃过早饭,带上捏好的饭团(在路上吃的干粮),我便与父亲一同出发。望着满天的繁星,听着小虫的鸣叫,我突然来了精神,扯着嗓子,把样板戏《红灯记》中的歌,唱了一曲又一曲。父亲劝我小点声,把力气蓄着,等到挑柴禾时用。我不听,无奈,父亲也只得随着我的性子。唱着唱着,走着走着,太阳出来了,我们终于到了目的地。
那时山上的柴多,满山遍野都是。我与父亲只拣杆子柴砍。砍下后,去其碎枝和树叶。砍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父亲就会砍一些比较有韧性的小树枝,将杆子柴合拢捆好。捆的时候,父亲往往把自己挑的那一担柴捆成一大捆,而给我的那担却捆得很小很小。有好几次,我争着要父亲给我多捆一些。可父亲就是不准。说我人太小,肩膀嫩,挑重了怕扭了腰。
我们砍的多半是杂木,由于木质硬,看起来柴不多,但是很沉肩。挑不了多远,我便要停下来小憩。此时此刻,父亲总要唠叨几句: “不听,现在没劲了吧?”我也开始后悔了。这个时候,父亲便不顾自己的劳累,要我呆在路边的树荫下休息,而他自己却挑着很沉的柴不停地向前走去。走了较远的一段路后,父亲把自己肩上的柴放下来,又急匆匆地回到我休息的地方,挑起我的柴往前赶。赶到自己原来放柴的地方,父亲将我的柴放下,只稍微休息一下,抹抹汗,便把我安排在一处荫凉的地方,拿出饭团,取下身上的水壶,倒水给我喝,并告诫我不要乱跑,他又挑着自己原来的那担柴,向前走去。如此循环,直到把两担柴都挑回家。看着他汗流浃背的身影,在蜿蜒崎岖的山道上艰难前行,我的心里犹如千万条小虫爬过一般地难受。有几次我坚持一定要自己挑完全程,并且以一个人呆在那有点怕为理由,可父亲依然不肯。只是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把我的柴捆成十字架样,横在他的柴担上,咬咬牙,挑着两担子柴,蹒跚地向前走。那一刻,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后来,我考上随县一中,也就再没有和父亲一道去砍柴,但父亲挑着两担子柴的背影,一直在我脑海浮现,从此,我真正读懂了父爱如山的真正含义。
(鲁钟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