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绿色的军营,不竭的情”。光阴似箭,岁月如梭。难忘当年背上三横两竖捆扎的背包,在莫名的激动中告别生养我的故乡,告别父母弟妹,带着年少的懵懂和青春的激情,走进了直线加方块、铁血漫溢的军营。恍惚间,那过去的一幕一幕就在眼前,让人情不自禁地去回忆、去追思……
那是一九八〇年的十月底,18岁的我戴着大红的光荣花登上了前往西北的列车。伴随着呼啸的寒风,在黄土高原的沟壑和茫茫戈壁荒原上穿行了几个昼夜后,再换乘墨绿色帆布车篷的解放牌大卡车。军车行驶在防风林护卫的公路上,透过车篷和那些树木,我看到了祁连山耸立的雪峰,在湛蓝的天空和如血的残阳映衬下,散发着雪莲般的闪闪银光,让所有同行的战友激动不已。瞬间的感动和震撼,让我体味到了飘泊四海、闯荡世界的孤寂与胆识。走进那个站有英武哨兵和标示有“军事重地、闲人免进”的大门后,所有的一切都让我们感到陌生和新奇。
军旅的第一步是在简易的训练场上开始的。戈壁滩的路像日子一样漫长而寂静,班长洪亮的口令在戈壁滩的旷野上传得很远,我们像一群羊一样在他的吆喝中散开又收拢,就这样重复了3个月。艰苦的新兵连训练伴着一场不大不小的雪结束了。尽管已是早春二月,关外依旧是冰天雪地,一点也没有春暖花开的迹象。我们各自把写满豪言壮语和绵绵祝福的纪念册装进军用挎包,奔赴基层,真正开始了军旅生涯。
“哨位是战场,值勤是战斗”。就这样,我忠诚地践行着军人的职责,书写着军旅人生。作为一名普通士兵,我不能像地质专家那样勘探这块神秘的土地,也不能像诗人那样吟咏传奇的故事,但我一直感恩走过的这段日子。那立在哨位上的日日夜夜,那些艰苦而丰厚的岁月,军旅中结识的那些矜持而又随和的战友和兄长,让我难忘,让我在以后的时光里一次又一次的追忆。
——难忘那年报名参军,第一次穿上军装;难忘穿着绿色军装第一次离开家乡的我,在火车开动的那一刻,对着长长站台上身影越来越模糊的父母偷偷流泪;难忘父母、亲人的嘱咐和寄托;难忘营房前的那排白杨树还有那个爱训人的排长;难忘那时新兵连训练的艰苦,每晚偷偷的把头埋在被子里面想家……
——难忘站军姿时阳光的酷烈,时间一秒一秒过的那么缓慢;难忘那时炊事班香喷喷的馒头,我们一顿可以吃十几个,还要偷偷藏几个带回宿舍;难忘被子叠的不合格被班长扔下楼,脸红得抬不起头;难忘那时候最幸福的事儿——睡觉和吃饭,因为不用训练,可以休息了……
——难忘在那天寒地冻、雪花飞舞的冬日,每晚几通的紧急集合,12点前不敢合眼。那一次全连五分钟集合完毕,全装备拉出去跑了一圈后,捡回来的物品可以再装备一个排。被子散开,鞋子跑掉,衣服穿错,想笑又不敢笑,真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精彩……
——难忘新兵下连的那一刻,广播里放着不知何时录下的大家的歌声,还有新兵连对我们的祝福,每个人静静的立着,默默的流泪,除了当兵离家,那是今生经历的第二次分别,离伤那么深那么沉……
——难忘曾经一起训练、曾经一起摸爬滚打、曾经翻山越岭、曾经一夜行军数十里的战友。战友啊战友,还记得我们最爱唱的那首歌吗?“战友战友亲如兄弟,战友战友我们在一起……”记得学这首歌时,是在新兵连的操场上,我看着连部前的那棵白杨树,深深的记得,记得,那份浓浓的情……
——难忘退伍时的欢送会上,大家默默的转身,流着泪,静静的把那份荣耀与责任,留与手心的温暖;难忘退伍时的红花,泪水,响彻天地的锣鼓。别了,我的军营。别了,我的战友……
——难忘西北从戎情。离开部队很多年了,对于军营的那份挚爱,不曾因时光的流逝而减少,它在我的灵魂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有着太多的眷恋,承载着太多回忆……
●郑忠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