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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生做贼
旺生失望了,他真的有点怀疑这间房子是不是本乡最大的官——乡党委书记住的。手里的电筒像鬼火,几乎把屋内所有的地方都照透了,可还没有找到他所希望的东西。 身旁忽然“嚓”的一声,旺生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手电筒的光柱急忙寻将过去,看清后悬着的心很快又放下,原来那是只老鼠。旺生习惯地举起手中的撬杠,但马上放了下来,今晚他和它同病相怜,它不是饿急了,能冒这生命之险吗?自己不是天灾人祸赶在一起将他折腾急了,能干这撬门扭锁的缺德事吗? 旺生本是这个乡田家湾村一个老贫农的孙子,近两个月,他祸不单行,先是耕田养家的两头牛死了,接着久病不愈的老婆死了,他还在为拉下的两万元债发愁,家里又起了大火。情急中老娘一病不起。家里穷得如同冬天里的稻草,再也榨不出一滴油来,可老娘要医病,一双儿女还在天天要学费。 这半月出门打工的日子使旺生长了见识,“智者”的开导使他似乎明白起来:“现在就是这样,吃苦不捞钱,捞钱不吃苦,当官的手中有权,一张条子一句话,就有人万儿八千的送上门,‘人无邪才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啊”;“啥法呀纪的,现在是犯大法的赚大钱,不犯法的不赚钱”“本来就是大官撸、小官收,百姓没钱只能偷”……打听到乡党委书记去县里开会,老婆走亲戚去了,旺生就在后半夜悄悄撬开了乡党委书记的门。 看看屋内摆设,值钱的是电视,冰箱、音响、空调、电扇之类,这些在一般农家都不稀罕,搬累死也换不了多少钱。旺生希望的是人民币、金银珠宝,哪怕是一些名烟名酒也不枉此行,总不能空着手来再空着手走吧! 就不信在这该流油的地方一点油水也没有!旺生又打开了床头,这是他唯一没翻过的地方,女人们一般都习惯将金银首饰和贵重物件放在床头手边,前不久他还听说检察院在一贪官的床头柜里搜出一斤多金戒指。 扒开几本书后,一个黑皮匣子和一个精制的小木盒出现在眼前,旺生喜上眉梢。常听人说官员们为了遮人耳目表面装得寒酸,其实钱都变成金银和存折了。打开一看,皮匣里有几张饭票和一些收付条子,木盒里是身份证、党费证、医保卡、房产证、计划生育证……他不想看了,生气地将木盒摔在地上,响声使他清醒过来,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旺生不甘心,又一次拉开了写字台的抽屉,将《半月淡》、《党员生活》和笔记本等拨来又拨去。他耳边响起乡邻们的传闻,某某官太太卖旧书时,将夹在里面的人民币一块卖了,也许奇迹就在这些本子里吧!他抓起一本绿皮笔记本抖了抖,没用,又打开一本红皮笔记本看了一眼,恍惚间纸页上好像有“田旺生”几个字,惊奇和好奇中,电筒对准了那页:“关于田家湾村田旺生同志的抚贫计划……,”密密麻麻的字,句句如同重槌敲打在他的心上。 (李旭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