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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校记忆
  眼下,大洪山玉龙温泉成了人们趋之若鹜的旅游胜地。它曾经是我母校的所在地。
    记得28年前的那个深秋,我们150名新生沿着弯曲的山路,负笈来到湖北省农副土特产贸易学校,成为她唯一的一届学生。称其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并无夸张。似乎学校就是为我们而办,我们当然也以学校为骄傲。
    记忆中母校的模样是在随县洪山新阳店一个大山冲里。山环水抱,古塔屹立,绿树掩映,云缭雾绕。一排排、一幢幢的灰色调石墙土瓦校舍、教室、大礼堂、食堂、图书室、实验基地,依山起势,整齐划一,错落有致,路径交织,洁白纯净,风格独具,那是我们的校园。操场、池塘、山野、曲径、溶洞,在学校周围散开。学校没有设置铁大门,但有一圈就地取石砌成的具有象征意义的围墙。校门总是敞开着,像一座打开的宝库,像一条求索的方向。学校的招牌不是挂在围墙上,而是挂在路边的迎客松上。泉水叮咚,沿着石阶下来,一眼冷泉,一处温泉。蓝天白云悠悠,山间泉水长流。山泉形成一方塘堰,当地农民用温泉水饲养非洲鲫鱼,一尾尾红色的小鱼让人惊喜不已。
    把学校办在山里,环境优雅,远离喧嚣,传道授业解惑,教书育人授技。体现了办学者的远见卓识,不同凡响。据说,这所学校原是当年为了备战备荒修建的一处机关,一直由部队驻守。后来由省供销社办成一所贸易学校。我们的校长张和卿,是“五四”突围时的一名战士,资格老。学校里的专业老师都是供销系统的行家里手。学校开设两个专业:干鲜果和烟麻茶。第一学期学基础知识,第二、三学期学专业知识,第四学期分别在枣阳果树实验基地和保康食用菌场实习。教材是手刻油印的,散发着油墨香味。
    曾记得教语文的柯老师在我们作业后面的一段段红笔批注,生动形象、用心用意;陈老师教我们栽树,在挖好的树窝放正树,填土时不要压紧了,把树根提一下,让根舒展,浇灌水时土就自然下沉了。改变了我们过去栽树时一手扶树,一脚踩土压实的习惯;还有教我们真菌学的杨在堡老师,诲人不倦,他平时不苟言笑,但和学生一起总是谈笑风生。他们一家就住在实验基地,那里也是我们学习实习的俱乐部;其他如图书管理员、教职工及炊事员等等,音容笑貌历历在目,宛若昨天。
    最难忘,在学校我有了第一次离开父母在外过春节的经历,并记下了日记《在留校的日子》,至今珍藏着;还有第一次的恋爱并修成正果的经历。还有许多次因为坐车晕车的痛苦而错过窗外的春花秋月……
    在学校,我们会每周泡一次温泉,出浴浣洗,让人留恋纯净;我们会在附近的山坡草地上,坐而论道,指点江山,意气风发;我们会在星期天远足探险山涧溶洞,郁郁葱葱,仙境一般;我们会在停电的夜晚高歌,此起彼伏,冲出群山,惊飞宿鸟;我们会在课间打闹嬉笑,借阅图书,练字排舞,灿烂时光;我们会在礼堂里,看电影,搞演出,开始感受艺术人生;我们会在实习基地一边学习实践,一边情窦初开,看爱情的金苹果在果树上慢慢成熟。
    特别是我们14个女生,会在水瓶里煮稀饭,炒面粉,男生们会在田头路边顺手牵羊,三瓜两枣式的改善生活;我们会在迎客松下合影,当名片邮寄,做青春版的影集;我们会在花前月下吟诵情怀,畅谈理想;我们会在运动场一个起跑线上,开始人生的马拉松比赛;我们会在果树实验基地,从管理果树实践中,领会果树的无私奉献和人类的巧取豪夺。点点滴滴,丝丝缕缕,记忆的珍珠在一个邂逅的日子里串成了一串串。
    两年后,我们毕业了,学校也不复存在了。我们的老师多到省供销学校就职,学校变成了洪山镇新阳学校。同学们举办十年校庆时,我们携夫(妇)将雏,故地重温:想起学习娱乐的地点,想起成长挫伤的经历,想起思想启蒙的时候,想起友谊地久天长,我们有历史感、成就感;当二十年校庆时,学校被闲置了,破破烂烂,杂草疯长,礼堂变成了牛栏,我们有了沧桑感,失落感。现在同学们又在议定三十年校庆,我们怀有涅槃感,自豪感。
    母校是我们拥有的一笔精神财富。它是我们心灵发育的地方,是我们思想成长的地方,是我们掌握知识的地方,是我们理想起程的地方,是我们……我曾经记下自己的心历:一条长满清晨黄昏的山路/常系在梦的身后/有温泉淋浴的山凹里/坐满了人生最初放飞......
    如今,从大洪山玉龙温泉大门进去,在长廊曲径游览,那方池水依然平静,睡莲开着粉色,恬淡如初。那一排排校舍整新如旧,鲜亮我们记忆。那处温泉仍然热气腾腾,温暖如梦。旅人们不会像我们一样别梦依稀,住的客房就是我们当年的寝室、教室、实验室、图书室。沿途的路基,还有当年的足迹,裸露的山石围成的造景依然重现身影。高大如伞的迎客松,站在树下,我们依然显得矮小、稚嫩。
    当游人们专程来泡温泉时,我却泡在自己的美好记忆里。
  
    (凌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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