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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瓜棚

  在随州水河畔有一片沙地。土改时,村长将这片沙地切割划分给各互助组。从互助组到合作社,一直沿用到生产队,直到后来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沙地不能种水稻,队长便让这片沙地夏种一季西瓜,秋种一季萝卜和白菜。
    每年春末夏初,一个茅草屋的瓜棚就像岗楼一样兀立沙地,在瓜一方。父亲有一双种瓜得瓜的手,队长把种瓜的“专利”给了父亲。我的童年,也被父亲置于瓜棚,和西瓜一起生长。
    从春到夏,父亲就像辛勤的蜜蜂一样,忙于酿造一种甜蜜的生活。所谓种瓜的专利,就是用心血搅拌汗水配成“混合饲料”,喂饱瓜蛋儿们逐渐膨胀的欲望。父亲是瓜地的“设计师”,也是操作者,分垄翻晒,打杈压枝,防虫防盗……岁月嘉奖父亲的忠诚,赐给他一脸黝黑的花朵。
    盛夏时节,瓜地布满了“地雷”,瓜熟蒂落的准确日子,除了父亲,无人知晓。摘瓜的时候,父亲大显身手。性急社员摘的瓜,往往生多熟少。这时,父亲便让他们呆在瓜棚,不让他们轻举妄动。父亲左手挽着一只篮子,右手拄着一根竹竿,小心翼翼走进瓜地。他手中的竹竿恰如一只“探雷器”。我在瓜棚鸟瞰瓜地,想到蜜汁便垂涎欲滴。
    父亲摘来的瓜,切开一看,那瓜瓤鲜红润泽,如粉聚合,合而不散,正是早摘一天尚生、晚摘一天过熟的好成色。社员们人手一块,狼吞虎咽,赞不绝口。我贪婪地啃着西瓜,连瓤带皮,从嘴里甜到心里。
    受瓜香的诱惑,有獾时不时在瓜地出没,父亲的影子在瓜地里坚守。
    夜晚,瓜棚点燃一盏明亮的马灯,让人看见警惕的目光,照亮瓜棚,照亮瓜地,也照亮了社员们的眼睛。父亲那双瓜魂般的眼睛,守望瓜棚,守望瓜地,守望瓜的甜蜜与孤芳。父亲的愿望很朴素,朴素得像瓜地里盘根错节的瓜藤,一根一根地展现出来。因此,我感到很温暖,很激动,在整个夏季,从瓜棚到瓜地,跟随父亲走进走出,即便在风雨中也奔跑不停,整个童年都溅满了泥泞。
    那时,各种瓜蔬和野菜,充当我们单薄的口粮,填补我们的胃口。西瓜皮去粗取精,切成片块,与星星点点的油盐一起,煮成我们一日两餐的珍馐佳肴。那味道有点像冬瓜,但比冬瓜脆,我喜欢咀嚼那酸甜味儿。
    夏天的风把瓜藤吹得枯黄的时候,西瓜罢园了。面对空空荡荡的瓜地,曾是瓜田帝王的父亲又成为孤家寡人,“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失落,在他心里忧伤。整天劳作的父亲苍老了许多,系在他手中的日子已不知不觉布满了他的脸庞,密密麻麻的皱纹像一张残缺不全的蜘蛛网,让我无法看清他最初的模样……
    一个茅草屋的瓜棚,一双种瓜得瓜的手,一盏古老的马灯,一碗野菜搅水煮的西瓜皮……一一触动我不泯的童心,甜蜜而酸楚。
  
    ●刘克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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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A4 版:社会与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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