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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化石叫银杏
白兆山仿若一个天然的化石王国,它以博大的胸怀,收纳着远古的遗存,将一种名叫“银杏”的化石,镶进这片丰饶的土地。 现存植物被称作“化石”,当首推银杏。银杏之所以被称为 “活化石”,是因为它出现在3亿多年前,历经石炭纪、中生代、侏罗纪,在白垩纪晚期开始衰退。直到50万年前的第四纪冰川运动,由于气温骤降,银杏才陷于灭绝的境地。有幸的是,自然条件十分优越的中国,将这个尊贵的物种,揽进自己的怀抱。只有中国,至今仍有银杏的身影。 银杏之所以被称为“活化石”,我想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大概与它超长的树龄有关。我国目前树龄最长的银杏在山东日照浮来山,距今有3500多年。试想,3500年之于人的一生,其接近天文数字的年份,难道还不够“化石”的级别? 洛阳镇,一个既熟悉又让人陌生的名字。白兆山下这个古镇的先民,当初为他们的住地命名时,不知是否明了,在他们的北方,在黄河奔流的中原大地上,也有一座名为“洛阳”的城垣。这或许只是历史的巧合,如果按这些银杏的年龄来给白兆山的历史断代,此“洛阳”兴许比彼“洛阳”还要早一千多年。 古老的银杏可以见证一切,如果说它那苍劲的枝节,就像一支支历史巨笔,那么那些灿若星辰的银杏叶,不就是浩淼历史长河里的一粒粒中华古老文字么? 白兆山下的洛阳古镇,注定会承载这个历史使命,所谓“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正是对这个历史载体的真情赞美。 不知是银杏选择了洛阳店,还是洛阳店选择了银杏,反正在这片盛满阳光的土地上,银杏早已跟山水和人文紧紧地融为一体。 十里画廊里的那株银杏王,历经2800余年仍显盎然生机,在身后笔架山的依托下,它挺拔的姿势犹如苍驹望月、玉笋临风。在它面前一字排开的那些“幼苗”,虽说也都在千年以上,却永远只能算它的儿孙。树下有碑曰:“银杏王,树龄2800年,楚庄王伐随,在此设行宫,开朝会,当地居民被楚王及朝臣们各司其职、十分敬业的精神所打动,于是植银杏造型,以再现当时的情景。” 我曾翻阅过历史,如果楚庄王确实征伐过随国,那么它的准确时间应该在公元前600年前后,以此推断,这株银杏王,充其量树龄是2600年。 我很佩服随国人的胸怀,被楚国入侵,他们没有选择抵抗,相反却为楚人坚韧而有序的情境所动,由此可断,当年的楚王是何等威武而具有王者之气。纵然随国拥有广阔无垠的随枣膏粮之地,有天下无双的汉东随侯之珠,可面对强大的楚国,也难逃亡国之运。 历史往往就是这样残酷而又富有诗意。就像银杏,它们曾经那么骄傲地遍布地球上每一个角落,而一旦那个叫“第四纪冰川”的时刻到来,却不得不低下高昂的头,在厉风的摧折下訇然倒地。而那些幸存者,又凭借坚韧的毅力,在风雷交错中走过千年万年。不是么?看它和它的子孙们,如今不仅活得潇洒,而且还活成了一道风景。 人类的发展又何尝不是如此?当年在白兆山下栽种这些银杏的先民们,他们是否想过,当历史的车轮再次辗过脚下的土地,他们的后辈能否像他们亲手栽植的银杏一样活着,活得宁静、安详、和谐而蕴含哲理?他们当然看不到身后的历史,而那些银杏看到了,它们不仅看到了他们子孙所历经的苦难和幸福,而且还将几千年的刀光剑影与烽火硝烟,融进它的根梢,写在它的年轮里。 而今天的无数科学数据又证明,被称为“活化石”的银杏,也跟人类一样,面临着巨大的生存危机。全球气候变暖,过度的开发和利用,还有无数不可预见的自然灾害,随时都可能让它们身临险境。 今天的随人,不会再让这种优美的风景轻易流逝。保护、开发、利用,当一个又一个的“银杏节”来来去去,这些被誉为“活化石”的银杏,会不会也把当今人类的活动,写进自己久远的年轮? (朱光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