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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热”的新袄

  今年春节,阳光很好。但不知是气温低了,还是人上了岁数更加怕冷,新捂上的羽绒服竟不堪御寒,不由得让我想起我的第一件新棉袄。
    16岁,我才穿上新棉袄。
    七十年代初,我们的国家刚刚经历了文革,内伤特重,贫困是很自然的,若是家大口阔,问题就更大。我在家里男孩中排行第三——这注定我要拣破穿旧。即便是家族史上的第一个高中生,我也没有丝毫“特权”。也就是说,我必须身着哥哥们穿不得的破旧衣服去住校。这让当时的我觉得,我的人生就像衣服上的补丁。
    1974年的冬天很寒冷。就在那个冬季,我和我的朋友弃学了。当时大家以为我们是不堪校外劳动。但母亲知道,她的儿子不怕下力,却惧怕同学的嘲弄。母亲甚至打算到学校找始作俑者讨说法,因搞不清对象而作罢。母亲问我,要怎样才肯回学校?正犹豫中,妹妹告诉我,因我在校吃不饱,家里已改为一日两餐了……我吞下到嘴边的回答,跟着一帮男人去外地烧炭了——这是当时唯一可补充家用的经营活动。
    是年腊月廿七,我带着一冬的收入回了家,进门就看见屋角堆着小山似的死棉壳。乡下人都知道这是没开缝的虫蛀桃,生产队都不要,摘回它们有何用?我没多想,只盘算着20元收入要不要给母亲?这时同村张姨的孩子叫我了,让我到她那儿试衣服。张姨家有台缝纫机。到了张姨家,一件手纺布新袄刚下机。
    这是件真正意义上的新棉袄。新里新面新棉花,针脚改成机制的,式样很时尚……新袄穿在身上真舒适啊!我反复体会着那种感觉,真不敢相信是我的。这时张姨才说:你妈为这件袄子剥了一冬虫蛀棉……我的心陡然一阵颤动,来不及向张姨道声谢,便飞奔到南包头——那里,搁着生产队的干棉柴。
    天上已飘起雪花儿 ,瘦小的母亲果然还在棉柴堆里翻弄着……泪眼朦胧中,身上的新袄如火如炽,顷刻间穿透我的身体,我的心燃烧起来。
    人说没有的时候才珍惜有的感觉,何况更有这一层艰难中的母爱!这件棉袄,让我感觉到一种非常的灼热的温暖,伴我上完高中,走进军旅。在漫长的岁月里,时时充盈着这颗成长中的心,源源不断地为它提供能量,至今犹未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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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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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A4 版: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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